从后冠军时代的落寞到30000分，德克对篮球不变心

在当时，用德克·诺维茨基自己的说，他眼前的现实，简直比他做过最糟糕的噩梦还要糟糕。

那是2013年4月初，距离达拉斯小牛夺得队史首个NBA总冠军、也是迄今唯一一个NBA总冠军还不到两年，这支球队已经变成了胜率不到50%，挤进西部前八都困难的平庸之师。这个赛季结束时，小牛的战绩为41胜41负，虽然延续了21世纪以来常规赛胜率过半的纪录，但连续12个赛季打进季后赛的纪录却就此终结。而整个联盟也因此展开了激烈讨论：诺维茨基是否应该继续留在小牛，留在达拉斯，留在这个他职业生涯开始的地方？

“既然我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现在的我非常期待能够在达拉斯终老。”外界众说纷纭，诺维茨基不可能毫无感觉，“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在经历了充满了沮丧挫折，为第八名或者第九名苦苦挣扎的这个赛季后，我不希望明年还是同样的一年。我认为所有人都知道，今年夏天对我们非常重要。”

2013年的夏天，以及前后几个赛季的夏天，同样糟糕的剧本还在小牛不断地重复。2012-13赛季是个低谷，而其余几个赛季他们都在季后赛首轮折戟；而在自由球员市场上，从来不差钱的小牛也屡屡被无情拒绝。当然很多人都没想到，阵容几无亮点的小牛还能打进季后赛，诺维茨基仍然保持不错的得分效率，直到拿到职业生涯第30000分，和贾巴尔、卡尔·马龙、科比、乔丹和张伯伦比肩齐名。

“苦中作乐”，对诺维茨基这几年的境遇，恐怕很多人都会给出这样的评价。不过，当事人自己可不这么想。

诺维茨基也会感叹物是人非，身边的队友不再是史蒂夫·纳什、迈克尔·芬利和贾森·基德这样的全明星，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约吉·费雷尔，以及另一个库里，塞斯·库里。但看过小牛的比赛就知道，诺维茨基仍然在快乐地打球，那种快乐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对篮球运动发自内心的喜爱，和诺维茨基标志性的金鸡独立后仰投篮一样，是德国人留给NBA联盟，留给篮球世界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小牛老板马克·库班感慨道，“德克已经成了一个符号，他象征着达拉斯篮球，他是国际篮球的标志，他是个伟大得不能再伟大的人。”

小牛的后冠军时代，也是诺维茨基职业生涯末期的几年，他在不停地创造纪录，更让人看到了他的杰出品质。很多球星，比如“甜瓜”安东尼、“魔兽”霍华德，他们在球队战绩糟糕时就考虑另投他处，或者为了拿到更大合同而放弃争冠机会。诺维茨基则执着地驻守达拉斯，而且不惜降薪留队，只为篮球上帝能够再度眷顾小牛。

小牛球迷对球队近几年的工作有很多怨言。比如库班在登顶后依然拆散了冠军班底，放弃续约主力中锋泰森·钱德勒，2010-11赛季早早伤退的卡隆·巴特勒和板凳奇兵J.J.巴雷亚；比如他们在2012年未能签下德隆和德怀特·霍华德，3D组合告吹；比如他们在2013年再次错过了霍华德，也无缘克里斯·保罗……但是诺维茨基依然保持着难得的冷静，他在2014年夏天和球队续约，并且签下了一份远低于市场行情的合同：3年2500万。他只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帮助球队，创造出更多的运作空间。小牛管理层已经尽力了，他们拿到了蒙塔·埃利斯和钱德勒·帕森斯，在泰森·钱德勒重回达拉斯后，2014-15赛季又拿到了50胜32负的佳绩，但仍然难以逃脱季后赛一轮游的结局。当然最让他们痛心的，是2015年夏天小乔丹本来口头承诺和小牛签约，但最终出尔反尔和快艇续约。

过程坎坷，结果糟糕，连运气都不帮忙，这实在是再残酷不过的现实。诺维茨基有无数个理由和时机放弃坚守，去一支强队打更舒服的篮球，或者要一份高薪合同养老。但是，德国人的忠诚并没有动摇，而库班也在去年夏天用一份2年5000万的续约合同，给予他应有的回报和尊重。可以肯定的是，诺维茨基会在小牛终老，只是看他什么时候愿意挂靴而已。

和诺维茨基已经合作到第九个赛季的小牛主帅卡莱尔，被认为对他最终决定留守起了关键作用。这位57岁的资深教练，是公认的最优秀的NBA主帅之一。诺维茨基说，他真的搞不清楚，为什么其他优秀球员没有争相投奔卡莱尔门下为其效力。但另一个让他选择继续坚守的重要原因就是：他成了父亲。

2013年，诺维茨基多年来第一次没有季后赛可打；不过几个月后，他和妻子杰西卡·奥尔森有了第一个孩子，女儿马莱卡。2015年3月，长子马克斯出生。这个赛季，次子莫里斯出生。升级做父亲的诺维茨基，并没有降低自己做职业球员的标准，但他也放弃了一些东西。

就像他在2015年11月所说的，幸福的家庭生活让他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那是小牛主场对阵快艇，小乔丹以“叛徒”身份造访达拉斯的夜晚。“只要你用心打球，继续前进就会有快乐。”诺维茨基说，“但在夏天，夏天却是相当难熬。通常我都是在德国训练，所以如果我整个夏天待在达拉斯，和四五个家伙一起训练，情况就会简单许多。但我通常都是一个人训练，所以我必须每天都督促自己。每天一早起来，离开我的孩子们，像疯子一样训练几个小时，真的很不容易，很不容易。但打篮球，永远都充满快乐。”

而得到30000分，自然也是篮球的快乐之一。

本赛季，小牛经历了诺维茨基时代最惨淡的开局，但如今他们又回到了争夺季后赛的行列，这也是个伟大的成就。尤其是诺维茨基从跟腱伤势中走出后，球队战绩有了巨大改善。去年夏天顶薪签下的哈里森·巴恩斯、留用的神投手塞斯·库里，落选秀约吉·费雷尔，以及刚刚交易来的中锋诺埃尔，都有不俗的表现，这也让球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或许今年夏天他们在自由球员市场会迎来久违的好运，或许诺维茨基能够在达拉斯打满20年甚至更久，甚至可能有个更完美的谢幕。

但即便愿望落空，即便30000分是诺维茨基最后一个高光时刻，这美妙的滋味也足够我们回味很久了。他为小牛球迷带来的精彩，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当事人自己眼中，哪一个场景是最精彩的呢？

诺维茨基没有回答，库班倒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2011年总决赛第六场吧。诺维茨基上半场大概是12投1中吧，然后我们落后了2分，但他接管了下半场比赛。”那场比赛，诺维茨基最终拿到21分11篮板的两双，帮助小牛4比2完成逆转捧得奥布莱恩杯。

“排名第二的，是2001年季后赛，布斯的补篮帮我们赢得了我当老板后的第一个季后赛系列赛（对爵士第五场），我记得诺维茨基在庆祝胜利的时候还扭伤了脚踝。”

自那时起，诺维茨基的笑容就从未消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