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杯手记:美国球场甲天下 米卢:国足世界杯没戏

体坛+特派记者毕陌发自美国

1 梅西是通行世界的理由

在酒店收拾好行李，准备打车去球场。

门口刚好有一对穿阿根廷球衣的父子准备开车前往，于是幸运地搭上了顺风车。

我原以为这对父子是生活在美国的阿根廷移民。车上一番攀谈，拉美移民的猜测是对了，但这对父子并不是阿根廷人。

为什么支持阿根廷队？当然，梅西是一个世界各处都通行的理由。

决赛双方是阿根廷对智利，这对父子是玻利维亚裔移民，父亲出生在玻利维亚的科恰班巴（Cochabamba），如今已在巴尔的摩立稳脚跟。

美洲杯决赛当晚，纽约大都会球场座无虚席。

玻利维亚和智利之间，历史上……有不小的问题，玻利维亚人认为，自己的出海口还在智利人手上（详见维基条目“硝石战争/War of the Pacific”）。

敌人的敌人是我的朋友，国际关系中的哲学概念在足球场上同样通行。足球世界的阵营划分，除了血统和国籍，还有地缘关系这一条标准。

几个小时后，在决赛赛场同样看到了脸抹阿根廷国旗油彩的玻利维亚球迷。

2 美国球场比欧洲领先十几年

这一届法国欧洲杯的10座场地中，里尔的皮埃尔·莫鲁瓦球场是唯一一座带活动顶棚设计的球场。小组赛第二轮俄罗斯对斯洛伐克的下午三点场比赛就因天气原因关闭了顶棚，比赛在封闭的室内进行，这种设计保证了比赛能避开北加莱地区常见的阴雨天气。另一边厢，没有活动顶棚，里昂冰雹一来，乌克兰与北爱尔兰球员只得纷纷逃入球员通道。

这类带活动顶棚设计的球场应该是近十年才开始在欧洲地区出现，因为造价的缘故，带活动顶棚的球场在欧洲并不普及。最近几届大赛，带有活动顶棚设计的球场印象里只有2006年世界杯的傲赴沙尔克球场。当届世界杯阿根廷6比0塞黑的下午场比赛同样关闭了顶棚，以室内球场模式进行。

早在上世纪，不少美式橄榄球球场就带有活动顶棚，室内球场在足球领域的应用也是美国人引领的潮流。1994年美国世界杯，庞蒂亚克银顶球场举行的第一场比赛就关闭了顶棚，这场东道主美国与瑞士之间的小组赛是世界杯历史上首场室内比赛。

本届美洲杯的10个场地，大多都是本世纪新造的美式橄榄球球场，这些新球场普遍都带有活动顶棚设计。

以休斯敦的NRG球场为例，因为比赛当天有阵雨天气，美国与阿根廷的半决赛前数小时就关闭了顶棚，这样的密闭空间对数万主场球迷制造出来的浩大声势有放大效果。

而建造年代较早的芝加哥士兵体育场，不但无活动顶棚，连固定顶棚都没造，整个球场除了少部分下层看台，其它完全暴露在露天条件下，对极端天气毫无抗力。哥伦比亚对智利这场半决赛，出现龙卷风暴雨天气最终导致比赛延迟，就和球场条件不无关系。换成其他几个新立球场，遑论龙卷风，就算是飓风登陆比赛恐怕也能照踢。

当然，也不可小看这座1924年即投入使用的古老球场。士兵体育场在2002年左右翻新时所耗费的资金超过6.3亿美元，以目前的美元价值来估算，翻新费超过8亿。这笔翻新费用不如新温布利的建造费用，但肯定高于酋长球场与伊蒂哈德球场的造价。

美国人财大气粗，壕气十足，在球场投入与球场设计的理念方面都走在了欧洲的前面。当然，这可能和美国比较极端的气候有关。通过这届美洲杯人们见识了龙卷风的威力。

然而比区区龙卷风更极端的天气，美国比比皆是。比如——

2013年3月22日，科罗拉多商贸城，2014年世预赛在如此情况进行。

这都已经三月末了，怎么看都像南极进行的冰球比赛……

为了照顾欧洲地区的转播，1994年美国世界杯不少比赛在正午进行，不少人吐槽过当届世界杯的高温。

如何在炎热气候下开展足球比赛活动？卡塔尔人给出了答案——造空调。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主办计划中，所有的球场都自带冷却系统。去年世预赛中国队在多哈对卡塔尔，比赛场地就使用了这样的冷却系统。而这样的冷却系统，美国人早就在南方城市的球场应用了。

美洲杯三四名决赛在菲尼克斯大学体育场进行，开球时间当地时间下午5时，气温41摄氏度，在撒哈拉踢球也不过如此。

解决方案？

这座2006年投入使用，有6万多人容量的球场不仅有活动顶棚，还自带冷却设施，保证比赛能有相对凉爽的条件。

造价？10多年前建造时，投入了4.6亿美元。

3 俄罗斯世界杯？米卢：中国没戏！

美洲杯决赛中场休息时，和美国足协几个官员聊天，咨询一些事情。这位官员看我是中国人，于是跟我说：“你知道XX么？他今天来了。”我没听明白XX是谁，一脸迷茫状，另一位官员继续补充，“XX，你们中国国家足球队的主教练。”

我愈加迷茫无措，中国国家队几任外教都是欧洲人，哪里会出现在美洲杯决赛场地。大脑搜索引擎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周围几个足协官员反复跟我说的“XX，XX”这个人名在我耳里逐渐清晰。

“Bora, Bora。”——博拉·米卢蒂诺维奇。

环顾四周，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在电视报纸上看到过无数次的熟悉面孔，只是比当年熟悉的那张脸孔要苍老憔悴些。也难怪，70多岁的老人了。三维的真人终归与二维的平面图像不同。仔细观察出现面前的本尊——确如流传所言，米卢浑身上下流动着世故狡黠的气质。

穿梭于数名熟人与生人之间，米卢不断在西语和英语之间切换，这位持有墨西哥护照的塞尔维亚人明显西语比英语更加流利。短短几分钟的观察，这位奔波四海的老人给我的最鲜明的印象是：无论和谁交谈，米卢都能面带狡黠的微笑，迅速融入交流的气场，又能同时带上自己的特质和原则。一位国内电视台的同行跑去要求和米卢合照，米卢一边亲切地微笑答应，一边连着蹦出了一个中文词“快，快。”

边上一位美国足协的官员用英语补充道：“博拉能说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而这种亲切里自带的世故狡黠，难怪会让部分性情直率的中国球员反感，比如孙继海、郝海东、张玉宁，这并不奇怪，分明是两类人。

无需提醒，看到镜头米卢就迅速摆出了适合拍摄的姿势。

米卢目前是卡塔尔阿斯拜尔体育学院的技术指导。这次出现在美国，我猜想可能是受美国足协的邀请，也有可能是在担任美国知名西语台Univision的比赛嘉宾。时隔十多年，当初冲出亚洲的故事已经风流云散，其时与米卢合作的南勇在燕城某处劳动，米卢和中国足球，也已经没有了什么实质性的联系。面前这位被叫做Bora的老人, 和美国足球的关系倒更亲近融洽些。

职业生涯末年在美国度过的劳尔和比利亚围观美洲杯决赛。

加时赛上半场快结束，巴尔加斯一次近距离头球刚被罗梅罗扑住，转头布拉沃就用一次布冯式的扑救把阿圭罗的头球托出横梁......在这样窒息的气氛下，我很不合时宜地去餐厅拿咖啡，转头瞥见了米卢孤身坐在休息室的沙发，通过电视屏幕观看身后球场里的比赛。

打搅别人的独处权利是不礼貌的，我刚想端杯子离开，正巧此时，米卢起身向我的方向走来。抓到机会寒暄几句，我问起他的近况。米卢说过段时间要回多哈，我俩的话题自然转回了世界杯预选赛。我礼节性地恭维两句，说了些“希望卡塔尔和中国一起去俄罗斯”之类的客套言辞。

“Impossible！”米卢倒是直截了当，然后问：“中国队这次好像被分在了一个困难的小组？”接着一边想一边列举，“韩国、乌兹别克、伊朗……”卡壳一会，继续补充，“叙利亚…..”

叙利亚……不少球迷都想从叙利亚身上全取6分，然而老年懂球帝已经看穿一切。

4 美国球场每个缝隙都是广告牌

在波士顿、休斯敦与芝加哥，比赛当地组织者在场外都划出了专门的球迷广场供球迷在赛前消遣。

根据本雅明和列斐伏尔的理论，资本主义的逻辑在现代社会往往浓缩在空间利用中。在这些赛地，比赛场外的球迷娱乐空间经过了细密划分，甚至附带安检入口。球迷在这些被科学规划的空间内自娱自乐，带有各大品牌商标的演出台、小足球场和展示板，向空间里的潜在消费者展示商品拜物教的威力。

站在福克斯堡吉列体育场的看台，我常在寻思，这类新建的球场里，广告是否太无孔不入了一点。

虽然我对纽约大都会体育场的交通条件实在是多有吐槽，但这座球场周边的空间逻辑和其他几个场地是不同的。纽约大都会球场建在巨人球场拆除后的旧址，球场周围的空地几乎都用于停车。球迷赛前活动的区域就在这些停车场里，当地组委会也在此贴了标志 并附口号——Fan plaza in the parking lot(停车场内的球迷广场)。

赛场组织者提供了自由空间，以拉美移民为主的双方球迷也会玩得很high，通过面包车、大型SUV自带大型烧烤用具与材料，直接在停车场里开露天party及周日家庭聚会。甚至还有自带足球与迷你球门直接在停车场里踢野球的。

我无意评判这两种空间经营方式的好坏，毕竟赞助商终归要赚钱，何况纽约大都会体育场的入口也都是由赞助商命名。这种直接利用停车场用地的球迷广场对我还是有些好处——可以从球迷的烤盘上蹭到一点免费食物，比如熏香的烤鸡翅和金黄色的玉米糕（Arepas）。